有些青年还未长大,有些青年已老。以下的10位青年个性锋芒如枪,因不愿蹉跎于寻常路,被世人奇怪,却是时代稀缺。我们呼唤参差多态,呼唤棱角的觉醒,呼唤另一种人生选择、以及对选择的宽容,呼唤青年成为青年,呼唤青年回归青年。怪青年访谈录,献给第63个青年节。
【访谈来源】http://news.ifeng.com/mainland/special/guaiqingnian/index.shtml凤凰网
毕业生蒋方舟:不要轻易向不情愿的事情就范
蒋方舟今年夏天就要大学毕业了。她说,看着周围人在毕业季的反应,就像是看极端天气前动物的种种异象,躁动而反常。她也渐渐地心生焦虑,打个车也要问出租车司机:“你说北京户口是不是非常重要?”
【上图】蒋方舟在清华大学校园里骑车
核心提示:凤凰网5·4青年节特别策划:“怪青年访谈录”之对话青年作家蒋方舟。在经历了成名与争议后,即将在这个夏天走出大学校园的她,将做何打算?她的大学生活又是如何度过的?这位被媒体称为“美女作家”的年轻女孩,理想中的另一半又会是什么样子?
蒋方舟:1989年10月27日出生于湖北襄阳。7岁开始写作,9岁写成散文集《打开天窗》,此书被湖南省教委定为素质教育推荐读本并改编为漫画书,现已出版作品9部。在由《人民文学》杂志社主办的第七届人民文学奖评奖中,蒋方舟获得散文奖。目前就读于清华大学。
对话主持:史川楠 周东旭
邻家有女初长成
今年,大四学生蒋方舟就要毕业了,她说“毕业之后,先闲一年,四处走走,慢慢想想自己应该往哪条路走。”
与蒋方舟接触,依然能从点滴话语间感受到稚气未脱的“孩子气”:单纯、活泼、不会拒绝人。甚至偶尔会带撒娇口吻,“你再说,我都要哭了。”
只是,她的头上已经不再扎俩马尾辫,而是换做一袭长发。1989年出生的方舟长大了。
尝试
蒋方舟少年成名。7岁便开始写作,9岁写成散文集《打开天窗》。2004年,初中生蒋方舟出版第六本书《邪童正史》。她这样总结自己的15岁:写这本书之前和之后都在不停地尝试,尝试写小说、散文、历史杂谈、童话、影视评论、书评、话剧、电视短片脚本、足球评论、还有只有我自己演的电影剧本,尝试尖刻,尝试幽默,尝试俭朴,尝试在不透露个人隐私的前提下,让人们更了解我。
蒋方舟在《新京报》、《南方都市报》等多家报刊开设专栏,用自己的文字记录生活。2005年,她当选中国少年作协主席。
2006年,17岁的高中生蒋方舟与金龟子共同参加活动,签书时金龟子被围得水泄不通。蒋方舟回忆称,“我干巴巴地坐了良久才有小朋友过来,对我说,金龟子姐姐给我签个名吧。于是我就给他签了。”受到“刺激”的蒋方舟希望将自己塑造成“地瓜姐姐”形象,打入小朋友内部,以争取超低龄FANS。
那时,她会时不时地在网络上晒吃饭、睡觉、做鬼脸的照片,以及自己爱听的歌,喜欢的宠物等。偶尔,她还会调侃一下自己,“接好多读者的电话,这说明我还没有过气嘛,这个喜人的发现让我这个多愁善感的人也湿润了眼眶。”
2008年,蒋方舟进入清华大学,成为新闻与传播学院的一名本科生。
在清华
“记录生活的日子结束,生活开始了”,入学第一天的蒋方舟在新生报到处对围追的媒体说。
蒋方舟告诉凤凰网,她理想中的大学没有那么现实,没有那么焦虑,可以静下来想想自己的需要,想想自己究竟要过怎样的生活。
在清华的蒋方舟不仅体会着大学带来的自由,还用自己特有的敏感细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刚刚入学两个月,她就对清华理科生有了自己的看法。在接受凤凰网访谈时蒋方舟坦言,看到严谨的理科生会很绝望,“他们军训的时候花1个半小时,3点钟起床,就是为了把被子叠成方块形的。”2012年3月,她甚至“控诉”理科生,“真正的geek(编者注:理科生的代名词),内心有一个纯净如水的科学世界,他们孤僻,但对于俗世人间的浪漫却有含蓄的向往。”
2010年,在清华百年校庆即将到来之际,直言学生风气的《给清华大学的一封信》把大三女生蒋方舟再次推向舆论漩涡,引发众多议论。自称“擅长泼冷水”的她,用自己的笔写下自己眼中的学生干部们以及“教育和世俗标准下少年得志的成功者”:他们毫无障碍地接受学校给予的一切价值观,自诩主流,一百年不动摇、一百年不怀疑;他们青出于蓝地运用官场技巧与规则,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最终,清华大学校方做出回应,称会进行反思。
不能回避
2011年,22岁的蒋方舟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演讲,题目是《清醒地成长》。她认为要清醒地成长,必须有脱离某些轨道的勇气,不能“钱流向一线城市,便杀进北上广,钱流向体制内,便冲进体制内。”
2012年元旦刚过,蒋方舟发表《纪事中国2011》,从四个角度盘点中国大事:重建社会信任、通往公民社会、无恒产者无恒心、中国人来了。该文微博转发达6万多次,众多名人纷纷评论,一片赞誉。
在《纪事中国2011》中,她说“人们需要的不是一个美丽新世界,一个富强繁荣社会的许诺,一个对乌托邦的设计蓝图,而仅仅是还原这个国家的真相。”
作为青年作家,蒋方舟希望每个人多问问内心,听听有没有渴望自由和自主的声音,不要那么轻易地向不情愿的事情就范。在她看来,这或许“就可以改变中国一点点。”
23岁的蒋方舟还透露,如果人生中一定要庸俗一次的话,那就在恋爱中庸俗。“我希望男友正直、宽容、果敢、保持一点孩子气。”
恍然间,已是恋爱的年龄了。
我毕业之后先闲上一年
凤凰网:在大学里跟同学相处怎样?有共同话题吗?
蒋方舟:我自己不觉得跟人相处有任何问题。但在别人看来,我可能有点格格不入和天然呆。我觉得人急于融入、过度融入环境,并非太好。很容易满足和沉溺其中、因此而生的抱怨也不少。要保持跟环境的一点疏离感和不满意,才有可能改变自己,或者跟环境更好地讲和。
凤凰网:你理想的大学、大学生应该是什么样的?
蒋方舟:我一直怀念一个场景:有一次北京刮沙尘暴,外面是昏天黑地的末日之像,我们在教室里学古典文学,集体朗诵《春江花月夜》……那是一种非常桃花源、乌托邦、伊甸园、红尘外的感觉。我理想中的大学是没有那么现实,没有那么焦虑,可以静下来想想自己的需要,想想自己究竟要过怎样的生活。
凤凰网:毕业后准备做什么?你的梦想是什么?
蒋方舟:我今年就要大学毕业了。看周围人在毕业季的反应,就像是极端天气前动物的种种异象,躁动而反常。我也渐渐地心生焦虑了,打个车也要问出租车司机:“你说北京户口是不是非常重要?”
这其实都是源于对未来的恐惧与不确定吧。在此之前,生活是一级级台阶,只需要埋头拾级而上,下一步永远是设计好的,永远在那里。自此以后,生活变成带有风险的十字路口,选一条,走下去:或是阳关大道,或是死路一条,更有可能的,是一条无趣的坦途,沿途的风景一成不变,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一直都不能想象自己过朝九晚五的生活:每天赶时间上班,下班的娱乐是看看电视、看看戏、玩玩游戏,工作上努力升职……我可能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会选择谋一碗饭吃,但现在还不想早早地把自己限制起来。我毕业之后,先闲一年,四处走走,慢慢想想自己应该往哪条路走。
我当然不希望成为偶像
凤凰网:美少女作家,你对这个称呼怎么看?你想成为别人的偶像吗?
蒋方舟:美少女作家是好多年前的称呼了,也不知道是谁起的。熟悉的人对我都是直呼其名,我父母叫我,都是连名带姓很正经。我没有昵称、别号、笔名……。对名字和称呼,真的不看重。我当然不希望成为别人的偶像,有人这样希望么?
凤凰网:你觉得自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吗?你有信仰吗?
蒋方舟:你特立独行之后,会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有很多同道之人的。我当然还是信任“友爱、真理、永恒”这些泛泛的概念,但是不打算有宗教信仰。
凤凰网:你理想的男友是什么样的?
蒋方舟:我希望的品质是正直、宽容、果敢、保持一点孩子气。不过这也要等理想的男友真实出现了之后,才会将这些品质坐实。无论有没有男友,我希望自己都是个自给自足的小宇宙。自己强大了,对男友的要求会越来越少。不会要求别人做办不到的事情。
唱唱歌、照照相的青春是很灰色的
凤凰网:你觉得青年节还有意义吗?你觉得现在中国青年最缺什么?
蒋方舟:在我印象中,青年节就是中学时办一下黑板报,大学时大家约着登山玩一趟。如果一起唱唱歌,花下照照相,就是“青春洋溢”,这样的青春还是很灰色的。现在中国青年在漫长的教育过程中,变得身体孱弱,缺乏冒险精神。因为缺乏安全感而求安稳,因为求安稳又特别没有安全感。
凤凰网:你心目中完美的青年形象是怎样的?
蒋方舟:高尔基有个小说叫《丹柯的故事》,美少年丹柯,在族人不信任的情况下,带领他们走出黑森林,走向光明,并为此献出自己燃烧的心。但现实中完美的青年形象,可能还需要加上:他不仅没死,还同时获得了财富。
凤凰网:你觉得中国的青年人最缺什么?最不缺的又是什么?
蒋方舟:我觉得个人先从自己的内心自由做起吧。毕业前,一个朋友找我诉苦。他大学的专业,是听从了父母的意见,学习新闻。大学毕业将要去国外读研究生,按照父母的意思读金融管理,他对新闻和金融毫无兴趣与热情,对自己的规划是做经纪人。几乎可以预见他未来几年的痛苦,可他知道,听从父母的安排是一条最保险的路,即使这被证明是个错误的决定,他也可以把责任推到父母身上。如果对于跟自己息息相关的重大决定,都很习惯听从和就范。那么对社会的不合理秩序,几乎也是“习惯即合理”了。
我最近看了一个日本电影,叫做《在恒河游蝶泳》。电影讲了一个大三女生,为前途迷茫;因为没有做过任何值得夸耀的事。因此在就职面试时,撒谎说自己曾在印度的恒河中游泳。为了完成自己说过的话,她真的一个人去印度旅行,最后真的在恒河中游蝶泳。我只是想说,每个人多问问内心,听听有没有渴望自由和自主的声音,不要那么轻易地向不情愿的事情就范,就可以改变中国一点点。
不可能回避自己和时代的联系
凤凰网:马克·扎克伯格、帕里斯·希尔顿、金正恩、苍井空、阿桑奇,这五个人你最欣赏谁?
蒋方舟:扎克伯格吧。因为他靠才智很深地介入世界,并且改变世界。
凤凰网:怎么看中国的左右之争?
蒋方舟:国外也有所谓的左右之争,有争论才能制衡。但我很害怕戾气弥漫,如果动不动就揭老底,约打架,甚至动用公权泄私愤,这样的争论氛围就很让人受不了。
凤凰网:有没有想过自己和那个时代的关系?
蒋方舟:一个作家,如果要一直往上走,走不多远就一定会碰到政治的高墙,所以不可能回避自己和时代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