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图:写作中的海明威)
【阅读文本一】
张闳:“英雄”的末路与书写的黄昏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上衣口袋里别上一到两支钢笔,是一种时尚,更是一种身份标识。在通常情况下,只有革命干部和知识分子才会这样做。虽然当时的主流文化以体力劳动阶层作为社会普遍价值的标榜,并极力贬低知识分子,但民间社会在私下里所认同的仍然是知识和文化。人们在公开场合唱着赞美工农的高调,回到家里仍希望自己的孩子多学一点文化,好有机会出人头地。作为书写工具的钢笔,也就成了知识和文化的象征物。
“英雄牌”钢笔就是那个年代钢笔品牌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种。十几元一支的钢笔,抵得上一普通职员半个月的工资。拥有一支品牌钢笔就像名表一样,是时尚和品位的象征,也是身份和权力的象征。或者说,它意味着其主人拥有了一定的文化资本。因此,它还常常作为青年男女定情的信物。
整个二十世纪,是钢笔成就霸业的世纪。当初,钢笔征服毛笔的国度的时候,曾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一时间风光无限。钢笔以其机械工艺的精美性,让毛笔的原始手工艺黯然失色。在二十世纪后半叶里,除了从事书法的人士之外,很少有人使用毛笔。除在“文革”期间因标语和大字报书写需求而再度辉煌过一段时间之外,毛笔迅速从实用性的日常书写中退出,退进书法艺术的窄小领域。随身别一支钢笔,就足以证明自身潜在的文化价值。
“英雄牌”钢笔见证了钢笔书写文化的黄金岁月,同时也是本土制笔业黄金时代的最杰出的代言人。英雄金笔厂在经历了1950年代的国有化改造之后,依靠垄断性的资本、技术和市场,创造了历史上辉煌的业绩。在“大跃进”年代,还上演了一幕“英雄赶派克”的喜剧。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英雄牌”金笔声称在几乎所有的技术性指标方面,已经赶超了美国的“派克牌”。
不过,此事并没有得到第三方的证实。此后,英雄金笔虽然在工艺上并无太多的改变,但一直到拥有广大的市场。正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成就了“英雄牌”钢笔的英雄梦。
钢笔书写的便利程度是毛笔所无法比拟的,这一点,正好顺应了文化大普及的时代趋势。但也基于相同的理由,钢笔在与键盘的较量中,逐渐落败。尽管键盘植字不可能彻底替代手写,但对于笔的需求量明显减少。即便是知识分子,也不再是笔不离手。“提笔忘字”的现象,表明读书人对书写文化已日渐陌生,书写者的手与笔之间的亲缘关系明显被削弱。这样,钢笔正在重蹈它曾经击败过的毛笔的命运,甚至可能比毛笔的命运更糟。
退入书法天地里的毛笔,尚且有强大的书法艺术传统的支撑。五四一代知识分子,如鲁迅、周作人,在钢笔强势入侵的情况下,依然坚持用毛笔写作,他们的文学始终跟毛笔书写联系在一起。他们的手稿既是文学,又是书法,与几千年来的汉字书写的文脉连成一体。
相比之下,钢笔书写与文化传统之间的关联则不那么密切,其作为书法的美学成分也要稀薄得多。尽管也有少数作家或诗人声称自己坚持用钢笔手写,但无论在文化意义上还是在书法意义上,其价值都无法与五四一代的毛笔书写相提并论。在书写文化的黄昏中,“英雄牌”钢笔悲剧性的命运,也就难以避免。
由于书写文化的衰退,人们对于笔的选择,也就几乎没有什么讲究,对于笔的造型和品质的要求也大为降低。更为方便的一次性充水的水笔大量出现,即使要写字,人们大多也会选择廉价、便利的中性笔。有时候,读书人出于自我身份认同的需要,会有一种“钢笔情结”作为一种纪念性的缅怀,或在某种特定的、需要使用钢笔的仪式化的场合,人们会选择购买一款较为考究的品牌钢笔,但这种情况不多,人们即使要购买,也会选择购买高端的礼品笔。
在这种情况下,本土品牌与国际品牌相比,也就缺乏竞争力。今天,本土品牌曾经的垄断性的市场已不复存在。当它重新面对自由市场的时候,其制度、技术和营销等诸方面的弊端也就暴露无遗。据报道,英雄钢笔品牌的主业市场和净资产都在不断萎缩,最终不得不在上海联合产权交易所挂牌,以250万元的价格转让上海英雄金笔厂有限公司49%股权。
毫无疑问,这样的困局,并非“英雄”牌钢笔所特有,它甚至可以说是当下所有的传统国有企业和本土品牌正在遭遇或即将遭遇的普遍性的困局。也许会有个别企业通过国家扶持等非市场手段,暂时走出低谷,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也不具有普泛的可推广性。
如何走出这一困境,如何通过转制、并购、资产重组、创意营销等手段,重新激活企业活力,将会是本土企业的一大难题。制笔行业能够再造“英雄”,我们将拭目以待。
【阅读文本二】
钢笔小传
考古学家曾在埃及北部发现,在第一王朝(公元前3000年)时期,芦苇笔就曾被运用于在羊皮纸上书写。罗马帝国衰亡后,欧洲人很难再见到芦苇,于是,自中世纪(7世纪)起,羽毛笔逐渐成为它的替代品,当时,为了克服羽毛笔笔尖磨损速度快的问题,人们又制造出了青铜等金属笔尖,这些笔尖最早现世于公元79年的庞培古城遗址。
一直以来,制造书写用具的先驱们尝试着如何利用钢笔(Fountain Pen)自身持续供应书写墨水的问题。在953年,曾经有人为埃及法蒂玛王朝的坎里夫·穆斯制造出通过重力和书写才能使墨水从贮墨槽中流出来的笔。也许这是历史上最早被提及的“一支成功的蓄水笔”,据说,这支“完美的笔”曾于公元969~975年,在一本名为《会议和讨论》(此书的复制本保存在伦敦大学东方与非洲研究学院的图书馆中)的手稿中被作者描述到,埃及学者哈森·艾尔班萨·曼蒙德(Hassan El-Basha Mahmoud)认为,该笔对于之后的钢笔制造有很大的参考价值,1951年,他翻译了手稿中的有关内容并将其发表。
德国学者丹尼尔·斯温特(Daniel Schwenter)于1636年在纽伦堡的期刊中发表了《精确的物理数学》(Deliciae Physico-Mathematicae),文中描述了一支有蓄水作用的简易羽毛笔。该书于1651年在苏黎世再版发行,书中写道:“这种笔由内外双层翎管组成,内部的翎管圆端有一个小孔,灌满墨水后将另一头的开口封闭,把这个翎管插入装有笔尖的大翎管中,内部翎管的小孔与外面翎管削成的笔尖处在一条直线上,墨水的供应是通过挤压翎管而完成的。”这种笔虽然没有流传开来,但这种笔中套笔的想法却被之后的造笔工人采纳,一直沿用到上世纪早期。
(上图)杰克•伦敦(左);马克•吐温(右)
有关英国钢笔的参考资料是来自17世纪英国作家、政治家、海军大臣塞缪尔·佩皮斯(Samuel Pepys)于1663年8月5日写下的日记,他写下:“今天晚上我收到了考文垂先生寄来的业务信函,里面附有一支银笔,他向我保证该笔可装墨水,这非常重要。”佩皮斯在其日记中也十分赞赏地叙述了他在旅行时携带一支内装墨水的钢笔的方便。
尼古拉·拜恩(Nicolas Bion)是为法国国王路易十四提供日常工具的主要供应商,他曾经于1715年出版了《数学工具的原理及制作》一书,在书中,拜恩对“不干笔”进行了描述并配以插图。拜恩笔(Bion Pen)的工作原理是,他让整个空心笔身起了蓄水池的作用,笔的末端用塞子塞住,做好的羽毛笔笔尖经旋转安置在笔另一端的细管上,然后盖上笔帽,笔帽的大小与笔尖相吻合。有一个细插塞座来防止墨水从管中渗漏。之后,一些墨水笔的羽笔尖被金属笔尖所替代。每次使用时摘下笔帽,甩一下笔,墨水就从蓄水装置流出,通过笔管流入笔尖。拜恩笔大多由黄铜制成,这种笔在使用了将近一个世纪后,书写工具迎来了它的辉煌时期,彼时,在伦敦或巴黎的主要钢笔制造商也有定做的金制笔和银制笔,笔商也时常用些时下流行的材料,如珍珠母贝等来装饰笔杆。与此同时,与拜恩笔极其相似的钢笔设计图也在不断地涌现出来。
(上图)万宝龙约翰•列侬特别版钢笔
事实上,有关“真正的钢笔的发明者”一直没有定论。在1780年,英国伯明翰的戒指技师哈里森(Harrison)也曾利用手工技术制作了今天钢笔笔尖的雏形,当钢笔安上了笔尖后,人们觉得书写变得流畅了。之后,用金属片压成型且开缝而成的笔尖被安装在大多数的笔杆上,笔尖上还有不同的孔和褶皱用来暂存墨水,由于笔尖的售价昂贵,金属笔尖的专利也由此诞生了。1809年,与今天钢笔相似的贮水笔诞生于英国,那一年,英国颁发了第一批关于贮水笔的专利证书,在此之前,多数蓄水笔的墨水不能自动流动,写字的人需要按压活塞控制墨水。直到19世纪50年代,一些美国的制笔商才将铱制的金钢笔尖、硬橡胶和自由流动的墨水组合在一起,制成今天的钢笔。1822年,英国伯明翰的约翰·米切尔(John Mitchell)开始量产带金属笔尖的钢笔。这些蘸墨钢笔有着较为华丽的把手和金笔尖,金笔尖不光是一种装饰,根据当时笔商的记录,也只有化学性质稳定的黄金能抗得住当时粗糙的墨水配方的侵蚀;为防止金笔尖磨损过快,工厂在笔尖处焊上一小粒既硬又抗侵蚀的铱珠,这便是人们口中所讲的“铱金笔”。
旅行墨水瓶使维多利亚时代的钢笔得以被携带出门,事实上,它却并不方便,1867年,墨水囊和输墨系统被两个美国人获得,于是,那些量产的钢笔上也有了较为“保险”的墨水囊。数年后,“沃特曼发明的供墨装置”,似乎解决了“钢笔的最后问题”,他“发明”的钢笔可以随着笔尖的移动控制输墨管,使少量空气沿笔进入墨水囊,使墨水可以按照需要均匀地流向笔尖,至于一些多余的墨水,沃特曼则用笔尖下的空腔来容纳,避免造成墨渍。
(上图)日本投降仪式在美军战舰“密苏里号”上举行,麦克阿瑟在签字后将5支钢笔分别赠予了美国国家档案馆、西点军校、两位在对日作战中屡建功勋的美国将军以及自己的夫人
这个被后人称作“自来水笔之父”的刘易斯·爱德森·沃特曼(Lewis Edison Waterman),事实上只是个纽约保险经纪人,而并非人们口中的当代钢笔“发明者”,这一“混淆事实”的故事确是来自沃特曼本人。他得以扬名,只因为他是第一个获得了槽形墨水供给专利的美国人,而并非该技术的发明者。据说,由于沃特曼曾把一支钢笔的墨水滴上合同,因此失去了一单重要的生意。1884年2月12日,沃特曼凭借得来的技术获得了第一项有关钢笔的专利权,他的钢笔能使墨水经过供给槽,在毛细作用下从蓄水管流到笔尖,与此同时,相等体积的空气会通过在管底的小孔进入蓄水管。数年后,被消费者看作最成功的“加墨方式”仍是来自派克笔的“按钮加墨”和犀飞利(Sheaffer)的“杠杆加墨”。19世纪的钢笔被称为“眼药瓶”,因为它要用一个长长的滴墨器滴入一天所用的墨水,无论如何,这支笔仍会渗漏。1907年,沃特曼发明了可以像口红管一样旋转的安全钢笔,这一安全的储笔方式仍旧被万宝龙等品牌沿用至今。
乔治·派克(George Parke)出生于1863年,自1880年起,乔治便在瓦伦丁学校工作。为了贴补的工资,乔治·派克成为一名“钢笔中间商”,他帮约翰·霍兰(John Holland)的钢笔公司销售钢笔给当地的学生。与当时的许多钢笔一样,这些笔总会漏墨水,或是出现故障,乔治总是耐心地拆开每一支钢笔为他们修理。在自己造出了一支“令人满意”的钢笔之后,乔治成立了自己的钢笔公司——派克钢笔。那一年,他获得首个钢笔相关的专利,1894年派克的“幸运弧线”(Lucky Curve)专利权得到承认,此装置的设计原理,是当笔非使用面直立摆放的时候,通过吸水管压力作用把墨水输送回笔管的储存部分。
(上图1:1987年,戈尔巴乔夫与里根在华盛顿签署《销毁中程和中短程导弹条约》后,互相交换钢笔;上图2:1992年,美国前总统布什和俄罗斯前总统叶利钦用派克笔在华盛顿签订了裁军协定)
“一战”前后,工业技术为钢笔业带来了第一次真正的繁荣。此时,钢笔的一切部件都采用硬橡胶棒和管材机械加工制造而成。在20世纪初期,男士也常常将钢笔别于胸前的口袋招摇过市,女士钢笔的一段也多半被镶上一个环装金属圈,只为将笔挂于项链处。派克公司生产的“Duofold”钢笔率先一扫沉闷的“深色书写”,而采用抢眼的橙红色。不过,硬橡胶的色彩并不多见,1924年,犀飞利推出具有艺术装饰风格的钢笔,也因此而风靡一时。很多人把“一战”后的15年看作“钢笔时代”,上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后,美国制笔业只留下了派克、犀飞利、威尔-永锋(Wahl-Eversharp)和沃特曼,此时,万宝龙(Mont Blanc)也刚开始在欧洲崭露头角。
或许,派克公司是彼时最重视研发技术的一家公司,1932年,派克公司采用了笔管活塞真空加墨,取消了墨囊,储墨量增加一倍。1941年出现的“派克51”又将管状笔尖、复杂的余墨收集器都包裹在水嘴的外壳内。1956年派克公司又在“61系列”中应用了毛细管加墨,只需将笔管末端拧下,浸入墨水瓶中10秒钟即可,光滑的碳氟化合物表层也不会沾上多余的墨水。
“二战”之后,有关钢笔的演变忽然被“叫停”,只因匈牙利记者拉迪斯劳·比诺发明了圆珠笔。随即,很多人将钢笔淘汰,快节奏的生活让人几乎忘记了彼时还有一种可以自己灌墨水的书写工具。“歌德把墨水描述为‘液体思想’。”万宝龙公司总裁贝陆慈先生曾经对我说,“虽然人们的书写方式已经被数码产品改变了,但是当你手里拿着一支钢笔书写、工作的时候,那种笔尖扫过纸张时的手指触感、书写时连贯的沙沙声,会让人觉得踏实。”
犹如机械腕表的重生,钢笔的复兴也始于上世纪80年代,一批作家回归到自来水笔,寻找书写快感和个性。即便如此,WIMA(美国书写工具制造商协会)统计,今天的书写工具中圆珠笔占到了四成,而钢笔只占3%。杰弗瑞·派克(Jeffrey·S.Parker)是乔治·派克的曾孙,每天,他都在口袋里别着6支钢笔,且每支钢笔都应用于不同的写作环境。他告诉我:“当人们手握一支钢笔的时候,总会停顿一下,然后开始创作,所以说,书写工具赋予我们一种思考和想象。詹姆斯·邦德或许是个不恰当的例子,但是我们在电影中看到了他的钢笔,可以变成相机、无线电、匕首、手枪。”
(参考文献:《钢笔演变史》、Very First Fountain Pen、History of Pens & Writing Instruments)
【阅读文本三】
“书写,言有尽意无穷”
——专访杰弗瑞·派克
——专访杰弗瑞·派克
三联生活周刊:很多人觉得,钢笔已经是昨日的书写工具了,你怎么看?
杰弗瑞·派克:我的确听很多人这样和我说,有的人甚至说,在上衣口袋里别一支笔,在今天看起来有些装腔作势,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拿出来一用。在我看来,放笔的这个上衣口袋被缝制在心口的位置,是有些原因的。我一直认为,比起冰冷的短信、邮件,书写仍旧是能够表达、传递感情的最好方式。
三联生活周刊:你第一次使用数码书写是什么时候?
杰弗瑞·派克:大概是在十几年前,我第一次使用电子邮件,你可能会问我当时有一种怎样的感觉。其实,我的第一反应是很开心,因为它很便捷,节省了纸张和时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点儿也不担心它会替代传统的书写方式。我们可以看到现代的数字技术,它传递的信息很重要,但也很有限。这些现代技术传递的信息,只能传递一些简单的事实、一些数字,但你要传递更深层次的意义,特别是关于感情的话,恐怕只有亲手写下点什么,才能够做到。比如,我要给我的太太发一个信息,我可以给她发短信说一句“我爱你”,同样的三个字,我也可以用笔写下来,然后邮寄给她,但是,在她读起来,会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三联生活周刊:你会不会担心电子书写让人们开始遗忘传统的书写方式?
杰弗瑞·派克:我觉得它就像骑自行车一样,不会忘记。首先数码书写出现的时间还不算长,今天,我们也能看到一些传统书写的回归,就像我听说很多中国小孩还在学习书法一样。虽然,今天可能很多人忘记了拼写,忘记了如何舒适地握笔,但是,我们都可以回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拿起钢笔、画笔,在没有人教你做什么的情况下,在纸上自由、随意地比画。那是一种快乐。
我总觉得,用数码的东西打字,看起来就像是在玩游戏,虽然我越来越觉得人生中充满了游戏成分,但是我觉得,它还是不要那么像个游戏比较好。游戏的态度会让人匆忙、懒惰。当你拿起一支钢笔时,你会开始思考,会让自己慢下来,变得专注且认真。
三联生活周刊:你怎样选择一支适合自己的笔?
杰弗瑞·派克:你知道,我肯定会建议用派克公司的钢笔。我的家里收藏了将近千支非常有意义的钢笔。如果为书写挑选,最好每支笔都要试一下,因为我觉得每支笔都有一种个性,它们用起来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并且在表达你的思想的时候也会有不同的作用,唯一能够了解的方法就是通过尝试。
专访纽威集团高级副总裁兼高级书写业务总经理 弗吉尼·荻康
三联生活周刊:在你看来,为什么在20世纪40年代,派克笔会成为政坛人士的书写工具?
弗吉尼·荻康(Virginie Descamps):我想大概两个原因:首先乔治·派克也就是我们公司的创始人,他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喜欢交朋友的人,他一年到头总是在旅游,或许是他恰巧结识了一些政治人物,比如说艾森豪威尔。另外,在当时,派克笔确实品质优秀,你知道,那时候很多笔厂还在担心漏水什么的。我们是唯一一家提供25年质保的高档品牌的制笔公司,我想,那些政治家可不想看见墨水漏在那些重要的文件上。
三联生活周刊:今天,人们佩戴钢笔,会不会更像是佩戴饰物?
弗吉尼·荻康:我懂你的意思,其实我和所有人一样,用电脑上班、使用手机发短信,两个拇指操纵着生活。但我觉得它们绝对不能取代手工书写的功能,因为当你给家人发出短消息以后,这些问候马上就会消失了,你知道很多人喜欢保留信件,就是这个道理。
这些书写、手写的信息可以给我们永恒的价值,是对个人有意义的情感,我觉得这种东西是所有的数码产品都无法取代的。当然,话虽这么说,我认为,将来的钢笔必须要兼具华美的设计,以及崭新的技术,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们书写欲罢不能。
三联生活周刊:有关派克笔,你最喜欢的一个故事是什么?
弗吉尼·荻康:的确,派克钢笔曾经见证了很多历史性的时刻,1972年尼克松访华的时候带来了一支派克金笔,这支笔里有美国宇航员从月球上带来的元素。我知道,在中国古代,送笔是一种文人之间的礼仪,我想,这对当时的中美两国领导人来说,也是具有非同寻常的含义。
(上图)派克笔的“按钮加墨”
(上图)1894年,派克公司的“幸运弧线”(Lucky Curve)专利权得到承认
(上图)女王用笔
由Admin于周日 十二月 14, 2014 12:00 pm进行了最后一次编辑,总共编辑了2次